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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核潜艇之父:用算盘拨出091潜艇水滴外形
“当祖国需要我冲锋陷阵的时候,我就一次流光自己的血;当祖国需要我一滴一滴地流血的时候,我就一滴一滴地流!”在中央电视台2013年度感动中国人物颁奖现场,中国第一代核潜艇总设计师、中国工程院院士、“中国核潜艇之父”黄旭华简短的话语字字铿锵。
从1958年进入核潜艇研制团队,到1987年以我国第一代核潜艇总设计师的身份解密,30年隐姓埋名,黄旭华终于实现了儿时造船强国的梦想。
“拿着算盘算数据,上艇设备必过秤”
1958年,中国的核动力潜艇完全白手起家。核潜艇技术复杂,配套系统和设备成千上万。其中,核动力装置、艇体结构及艇型等7项难题号称“七朵金花”。为攻克难关,黄旭华和同事们别无选择,只能一步一步地摸索向前。
当时,世界上最先进的核动力潜艇艇型是“水滴型”,拥有最完美的流线,摩擦阻力小,水下机动性和稳定性好。当年美国为实现水滴型构造,谨慎走了三步:先把核动力装置装在常规线性潜艇上,同时建造水滴型常规动力潜艇,在两者都成功的基础上,最后结合成核动力水滴线型试验艇。
中国该怎么办?是一步到位,还是也要“三步走”?黄旭华大胆提出,“必须三步并作一步走”。既然国外已成功地将水滴型艇和核动力结合,就说明这条路切实可行。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!“我国国力薄弱,核潜艇研制时间紧迫,只能少走弯路……”
纸上得来终觉浅。要使想法变成现实,除了大胆,还要苦干。通过大量的计算和反复论证,黄旭华带领同事仅用3个月就提出5个弹道导弹核潜艇艇型方案。方案一出,黄旭华又一头扎进上海交大的试验室。
黄旭华至今还珍藏着一把“前进”牌算盘。在没有计算机之前,研制核潜艇的许多关键数据,就是从这把算盘上跳出来的。黄旭华说,为了保证数据准确,常常是两拨人一起算,结果一致还好,不一致两边都要重新算。
除此之外,黄旭华还用最“土”的办法解决了许多尖端技术问题。核潜艇体积狭窄,而装艇设备和管线数以万计,如何知道艇体和设备的精确重量、确保重心稳定?黄旭华要求,所有设备都要过秤。在之后数年的建造过程中,大小设备件件如此、天天如此。“斤厅计较”使得排水量达4000多吨的核潜艇在下水后的试潜、定重测试值和设计值完全吻合。
为了中国的核潜艇,新婚不久,黄旭华告别妻子只身来到风暴经常光顾的试验基地。后来他干脆把家也搬到了荒凉的小岛。他说荒岛上一年只刮两次风,一次刮半年。平时,他没时间回家,大地震也顾不上回家。女儿说他是“到家里出差来啦”,妻子说他是“客家人”。是的,为了艇上千万台(件)设备,上百千米长的电缆、管道,他要“网络”全国24个省市的2000多家科研单位,工程复杂,牵涉面广,难度可想而知。那时没有计算机,他和同事们用算盘和计算尺演算出成千上万个数据,送走了一个个不眠之夜……终于,中国的核潜艇搞出来了。
1970年,我国第一艘核潜艇下水。当凝结了成千上万研制人员心血的庞然大物稳稳浮出水面时,黄旭华难掩欣喜和激动,一任幸福泪水长流……毕竟是他和同事们,呕心沥血书写了共和国核潜艇从无到有的历史!
“骑驴找马做研究,一起参加极限深潜试验”
中国的核潜艇事业从荒岛上起步。一首打油诗这样描述该岛:风沙大,姑娘少,兔子野鸡满山跑。
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,黄旭华带领同事当“挑夫”。他利用出差机会,从外地带肉、油、米等食品返岛。最厉害的“挑夫”曾经一个人带回重达150斤的包裹。黃旭华自豪地说:“大家以苦为乐,互相关心,即使在最困难的日子里,也没有一个人掉队,更没有一个人当逃兵!”
物质生活一贫如洗,科研手段和科学设施也是一片空白。一代艇上马时,我国的科研水平和工业生产能力并不足以支撑核潜艇研制。但研制工作“三项原则”明确指示:要立足国内,从现实出发,在主要战术技术性能上力求配套,可以作为战斗艇交付使用。要求与现实形成了尖锐对立,是等待条件成熟再干还是“人定胜天”地蛮干下去?黄旭华提出“骑驴找马”策略:即便驴都没有,也要两条腿先走起来。
为确定水滴型潜艇水下的机动性和稳定性,黄旭华在试验室一待就是小半年。但那个水池不到百米长,有些试验根本无法完成。黄旭华就提出,利用人工增加截流的方法加大阻力系数。在这个水池旁,黄旭华反复进行了各种艏端线型和艉端线型模型试验。
1988年初,核潜艇按设计极限在南海做深潜试验。内行人明白,这是一次重要试验,也是一次最危险的试验。所有参试人员明白,中国只有常规潜艇下潜经验,而核潜艇要复杂得多危险得多。20 世纪60年代,美国的“长尾鲨号”就是在深潜试验时,下去后再没有上来,艇上120多人全部葬身海底。
“也许我告别,将不再回来;也许我的眼睛,再不能睁眼……”深潜日期越来越近时,参试艇队里有人唱起了当时的流行歌曲《血染的风采》,队伍中弥漫着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气氛。黄旭华心想,极限深潜试验本身确实具有一定的危险性,但如果战士们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去执行任务,就更加危险。
“这首歌很好听,我也喜欢唱。但是这次我们要唱‘雄赳赳,气昂昂,开过鸭绿江’,去把实验数据成功拿回来。”黄旭华亲自去和战士们座谈,缓解紧张情绪。接着,他语气坚定地说,“我要和大家一起参加极限深潜试验。”这句话立即威震全场,让悲壮气氛一扫而光。
终于,试验成功了!黄旭华,这位世界上第一位亲自参与核潜艇极限深潜试验的总设计师,即兴挥毫:花甲痴翁,志探龙宫,惊涛骇浪,乐在其中!
“春节不回家团圆,忙得连娘也不看望”
如今,黄旭华的大女儿也退休了。但每天清晨,88岁高龄的黄旭华都要去上班。“现在不行了,看书要老花镜和放大镜叠在一起才行。”右耳丧失听力,但他依然坚持上班,且常常最后一个下班。“我现在只能上半天班,只做‘场外指导’,让年轻人放胆去干。”
被抽调参加核潜艇制造工作之初,需要高度保密,黄旭华逐渐减少了和家人朋友的联系,整整30年没有回过广东老家。为数不多的家信中也只能告诉父母自己在北京工作,但单位、地址和具体内容一个字不能透露。
20世纪70年代,黄旭华的父亲去世。当时,他忙于工作,无法回去奔丧。每年过春节,家里的人聚在一起,只有他这个“三哥”永远缺席,大家都会对他有所埋怨:“不知道在做什么,忙得连娘老子都不看了!"1988年,两鬓斑白的黄旭华回到广东老家,母亲已93岁。
“我们家这位先生,我只记得他买过一次菜。”黄旭华的妻子李世英说,婚后不久,黄旭华就离开了家,直到6年后才聚到一起。“他在家的时间很少,就算在家也什么都不管,是个甩手掌柜。”“他这辈子,连双袜子都没自己买过,全忙在工作上了。”李世英说,黄旭华生活简单随意,从不计较。“就说理发吧,他嫌排队浪费时间,即使头发很长了也不去理。我就买了剃头刀,给他理发好几十年了。”
“我很感谢她,这么多年能理解我、支持我,还甘愿挑起生活重担。”黄旭华由衷地说,“这辈子没有虚度,一生都属于核潜艇、属于祖国,我无怨无悔!”
踏过平庸,一生为中国“天眼”燃尽
陈芳 董瑞丰 刘宏宇
“天眼”之父南仁东,17日被追授“时代楷模”荣誉称号。
24年,8000多个日夜,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首席科学家、总工程师南仁东心无旁骛,为崇山峻岭间的中国“天眼”燃尽生命,在世界天文史上镌刻下新的高度。
调试期的“天眼”已经一口气发现多颗脉冲星,成为国际瞩目的宇宙观测“利器”。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,“天眼”与天宫、蛟龙、大飞机等一起,被列为创新型国家建设的丰硕成果……
南仁东来不及目睹。但他执着追求科学梦想的精神,将激励一代又一代科技工作者接续奋斗,勇攀世界科技高峰。
“天眼”:一个国家的骄傲
看似一口“大锅”,“天眼”是世界上最大、最灵敏的单口径射电望远镜,可以接收到百亿光年外的电磁信号。
它有着超高的灵敏度和巡天速度。与美国寻找地外文明研究所的“凤凰”计划相比,“天眼”可将类太阳星巡视目标扩大至少5倍。随着“天眼”落成,中国射电天文学“黄金期”正在开启,越来越多国际天文学专家加入中国主导的科研项目。
20多年前,这是一个异常大胆的计划。20世纪90年代初,中国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口径不到30米。
1993年的日本东京,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在此召开。科学家们提出,在全球电波环境继续恶化之前,建造新一代射电望远镜,接收更多来自外太空的讯息。
会后,南仁东极力主张中国科学家启动“天眼”项目。
“天眼”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工程?在“天眼”馈源支撑系统高级工程师杨清阁的印象里,这个工程大到“漫山遍野”。这又是一个多细的工程?“600
多米尺度的结构,馈源接收机在天空中跟踪反射面焦点的位置度误差不能超过10毫米。”杨清阁说,“南老师做的事,就是带领我们用漫山遍野的设备和零件建起这口精密的‘大锅’。”
南仁东曾在日本国立天文台担任客座教授,享受世界级别的科研条件和薪水。可他说:“我得回国。”
做世界独一无二的项目,他扛起这个责任。这个当初没有多少人看好的梦想,也最终成为一个国家的骄傲。
72岁的“天眼”工程高级工程师斯可克回忆:“南仁东总跟我说,国家投入10多亿元搞这个望远镜,如果因为质量问题或者工程延期导致停工,每天损失将达50万元。花了这么多钱,如果搞不好,就对不起国家。”
执着:为“天眼”燃烧20多年人生
从1994年到2005年,南仁东走遍了贵州大山里的上百个窝凼。乱石密布的喀斯特石山里,没有路,只能从石头缝间的灌木丛中,深一脚、浅一脚地挪过去。
一次,南仁东下窝凼时,瓢泼大雨从天而降。他曾亲眼见过窝凼里的泥石流,山洪裹着砂石,连人带树都能一起冲走。南仁东往嘴里塞了救心丸,连滚带爬回到垭口。
“有的大山里没有路,我们走的次数多了,才成了路。”“天眼”工程台址与观测基地系统总工程师朱博勤回忆,十几年下来,综合尺度规模、电磁波环境、生态环境、工程地质环境等因素,最终在391个备选洼地里选中了条件最适宜的大窝凼。
选址、论证、立项、建设,哪一步都不易。许多工人都记得,即使在炎热的夏天,为亲自测量工程项目的误差,南仁东总会丢下饭碗就往工地上跑。
“发文章和研发科学重器比较,哪个对科技的实质进步更重要,我选择后者。”南仁东总是这样说。
“20多年来他只做这一件事。”国家天文台台长严俊说,“天眼”项目就像为南仁东而生,也燃烧了他最后20多年的人生。
寻梦;探索科学未知无止境
对待科学研究,南仁东无比严肃和严谨。“天眼”没有哪个环节能“忽悠”他,任何瑕疵在他那里都过不了关。
工程伊始,要建一个水窖,施工方送来设计图纸,他迅速标出几处错误打了回去。施工方惊讶极了:这个搞天文的科学家怎么还懂土建?
“南老师对自己的要求太高,他要吃透工程建设的每个环节。”学生甘恒谦说,“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,是选择‘天眼’还是多活10年,他还是会选择‘天眼’。”
他一心想让“天眼”尽快建成启用。“天眼”的英文名字FAST,正是“快”的意思。
在南仁东看来,“天眼”建设不由经济利益驱动,而是源自人类的创造冲动和探索欲望。“如果将地球生命46亿年的历史压缩为一年,那么在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分钟诞生了地球文明,而在最后一秒钟人类才摆脱地球的束缚进入广袤无垠的太空。”南仁东的心中,总是藏着许多诗意的构想。
“让美丽的夜空带我们踏过平庸。”这是他留给人世间的最后思考。